余光中是中国最好的散文家之一,他的散文浸淫着一种诗意和古典神韵,有一种中国的文化底蕴,比较华美。余光中的散文处处涌动着爱国情怀,于朴实中见真挚,自然流畅且含蓄深刻。余光中在1928年战乱纷争中的南京诞生。儿时,逃亡、轰炸、恐惧和艰辛给他的童年染上灰暗的色彩。他一路颠沛流离来到四川江北小小的悦来场,在那里接受中学教育,并沉浸在中国古典文化构成的多彩世界里。1950年,他随父母辗转到了台湾,从此一离故土几十年,他的足迹只有在异国他乡不停地漂泊。
童年时期在祖国大陆的生活给余光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,博大精深的古典文化时刻提醒他体内流动的是龙的血液。尽管后来在异乡土地,在异域文化中生活,但乡愁情怀和对祖国母亲的牵肠挂肚还是他散文的主旋律。余光中散文中爱国与怀乡融为一体,显得尤为亲切。在《从母亲到外遇》中他写道:“大陆是母亲,不用多说。烧我成灰,我的汉魂唐魄仍然萦绕着那片后土。”而他的母亲,他心中永远惦记的那片后土,“他的怀乡病的中国”在哪里?“不在台湾海峡的这边,也不在海峡的那边。而在抗战的歌谣里,在穿草鞋踏过的土地上,在战前朦胧的记忆里,也在古典诗悠扬的韵尾”(《四月,在古战场》)。又如“当我怀乡,我怀的是大陆的母体,啊,诗经中的北国,楚辞中的南方!当我死时,愿江南的春泥覆盖在我身上,当我死时”(《逍遥游》)。他对祖国文化的依恋愈持久愈浓烈,仰慕向往,魂牵梦系,成为他永远无法解除开的“文化恋母情结”。
他的文章中几乎处处都隐藏着一个“文化的中国”,如“牧童遥指,剑门细雨,渭雨轻尘,故宫的壁头,京戏锣鼓,太白、东坡的诗韵,米氏父子的山水,王禹傅的竹楼……永远挥之不去,在他心底。
‘雀新大陆,举头望明月,他看见的蟾,是兔,是后羿的逃妻。”(《地图》)“他觉得洛基山美是美,雄伟是雄伟,可惜没有回忆没有联想,不神秘。要神秘就要峨眉山,五台山,普陀山,武当山,青城山,华山,庐山,泰山。最让他萦心的,是噶达素齐老峰,那是昆仑山之根,黄河之源,那不是朝山,是回家,回到一切的开始。”(《山盟》)中国的诗歌,中国的神话,中国的典故,中国的古建筑,中国的艺术,中国的名人,中国的名山胜水,这一切在他心中萦绕不去,是他的根,他的源,是属于他的一个文化的中国,一个永恒的中国。
余光中经历了离别家园的痛苦,浪迹天涯的辛酸,却始终在精神上与祖国血脉相连。他的作品,无论散文、诗歌,都充满浓郁的传统意识和乡土观念,抒发出浓浓的去国怀乡之感,强烈的思乡思亲之情。《听听那冷雨》作为余光中散文代表作,表达了流落在台湾的大陆游子强烈的思乡之情。此文明体现了他本土化、中国化艺术的追求。当然,余光中的文章并不完全同于那些只运用传统手法的文章,作者还是有意寻找古典意境与现代感受、现代表达的共通处。诗一样的充满跳跃联想的语言是《听听那冷雨》的最大特色。文中用了大量的迭字句,一开始,作者就对雨作尽情的描绘:时而淋淋漓漓,时而淅淅沥沥,天潮潮地湿湿……一句就写出雨的形声。接着他跳跃联想,写道:……即使在梦里,也似乎把雨伞撑着……这句奠定了整篇一种“忧伤”的基调。他马上大胆想象:整个中国整部中国历史无非是一张黑白片子,片头到片尾,一直这样下着雨。这让读者感觉到余光中内心那种深深的乡愁以及爱国情怀。作者凭非凡的才力和卓越的想象力,把乡愁化为种种意象,而意象又于作者的某段人生遭遇及心灵历程相连相融。可谓情丝和雨丝交织。
余光中的另一篇散文《沙田山居》,充满深厚的文化内涵,诗一样的语言,表现了作者对祖国及祖国文化的热爱,那深深的乡愁更让人难以忘怀。文章的情和景融为一体一切景语皆情语,除了直接的抒情外,那景物描写中更包含了作者的深情,作者赞美祖国河山的壮丽秀美,但更深沉的是文中浓浓的乡愁和对祖国统一的渴盼。那时香港还未回归,作者站在他那似家非家的阳台上,望着“大陆的莽莽苍苍”,必然会心潮澎湃,特别是结尾处的语句,“湘云之后是楚烟,山长水远。五千载与八万万,全在那里面……”那种爱乡,思乡,想回到祖国怀抱中的急切心情,由此带给读者的也是感情上的强烈共鸣。读者从文中感受到了诗的韵味,同时也深深地感受到那诗一般的眷恋故土,情牵祖国的民族感情。
读余光中的散文,要细细地品,久久地回味,因为他的散文里有一个游子热烈的爱国思乡情怀,有一个作家纯粹的感情世界和人格魅力,还有一个博大精深的文化中国。他几十年来的诗文创作与祖国的命运是紧紧地联系在一起的,他为炎黄子孙留下了一段段千古传唱的故乡恋曲、祖国颂歌,其中国情节更是在诗文创作中得到了充分的张扬。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:“华夏的河山、人民、文化、历史都是我与生俱来的“家当”,怎么当也当不掉的,而中国的祸福荣辱也是我显明的“胎记”,怎么消也不能消除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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